莳寒Flowly

转移寒冷,种植春天。
极端洁癖伦克非政虞酒
词不达意,雷点遍地。
极端社恐,恶毒路人。

【非政】心欲囚龙

意识流写文。

人物归官方,OOC归我,如有错误感谢指出。


嬴政不是察觉不到韩非的心思。

兵临城下,终得奇才。青年将心中治世之道汇于笔尖,纸上治国之法千百,嬴政看他眼底含着笑意,却始终清明,似乎不为他的野心侵扰。明明是有着些道不明说不清,除君与臣关系以外的东西牵扯着,可嬴政深谙他的处世之道,于是不再理会那眼中日趋加深的暗色。

也始终读不懂韩非教他的法治之外的东西。


当上报韩非已死消息的侍卫低头跪在阶前时,嬴政正在擦拭泰阿剑。侍卫大气不敢出,等待着这位千古一帝的发话,最后却只听到风被撕裂的声音,一声闷响后,殿中死寂一片。

殷红的血随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倒下溅在嬴政的冕服衣摆上,他看着侍卫滚远的头颅,鬼迷心窍地伸手轻拭剑上的血。血液没有被他擦干净,留了一片迷蒙如雾的红在上面。嬴政看到了自己的脸,却模糊不清。

指尖侍卫的血残留着温度,而远处牢中的人身体早已冰凉。

据说,是饮了自己赐下去的毒酒。

嬴政握着泰阿剑的的手垂在身侧,却依旧紧握着,只是不被察觉的有些颤抖。

从未有过的,嬴政的心口忽然有些疼。

这样下令杀死臣子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知道那些文武百官的心里是有悲哀、不甘与怨恨,只是从未去理会。

那韩非呢?他不知道,他只是踩着一地的鲜血走出大殿,任衣摆沾上更多刺目的红,无法洗净,终会留下暗色的痕迹。

那日秋风萧瑟,指尖的血冰凉直至干涸。

从此黄泉路上,又多了一个等着他的人。


当忘川使君脸上难掩激动神色,而自己身着那华美隆重的冕服站在石坛中央,嬴政缓缓睁眼。

这里四季花叶似乎不见凋零,河水蜿蜒一望无尽。百鸟栖于楼阁雕栏。云卷云舒,日月比人间更要夺目耀眼。

比他梦中所寻的东海龙宫更要广阔美丽。

使君说,这里名曰忘川,是除奈何以外魂魄的另一处可停留之地。她说上天怜惜人世许多传说风流,便将他们召集忘川停留在这片自由净土,了却从前心中遗憾。

使君...似乎很欢喜他的到来。嬴政恍神,想到自己人世时殿上俯看百官,手中泰阿剑饮过多少人的血。如此的自己,他以为对方会是惧怕的。

了却心中遗憾,停留于奈何以外......

此处是忘川,那何处是奈何?他曾想的黄泉路上,此时只余他一人。他晚年求长生不得,在忘川却回归盛年,也算另一种长生。

使君不懂他想的这些,兀自安排了一处居所。嬴政怀抱着剑站在院门口朝里边望了一眼,繁花绿叶像锦绣装点,却比不得咸阳宫宽阔舒心。

“朕要更大的院子。”始皇凉凉的看了使君一眼。

“......啊?这......”使君犹豫道。

嬴政继续看她。

“......”

于是使君在这般眼神中将整个忘川最大的一处居所安排给了这位不容置疑的父皇。

嬴政双手交叠搭着剑柄,泰阿剑尖立地,独自看院中的一棵梧桐绿树成荫。


后来的忘川来了许多名士,使君曾动过心思让嬴政与他们认识交好,但每次推开嬴政居所的院门都会看到院中许多泥俑摆着,以及其中正专心制俑的嬴政头也不抬。

如此,除非使君需要借助到他的力量或前来慰问,嬴政都不曾被他人打扰。

使君似乎还是很喜欢来找他。后世的楚汉争霸天下之局,乱世动荡三国纷争,一骑红尘妃子笑,嬴政都在麒麟与使君的谈话中听闻过,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听说。这乱世纷争,使君也从未忘记过,这天下最开始是属于嬴政的天下。

使君再无因名士来到忘川而惊扰这位父皇。忘川花叶不见凋零,无人能够惊动彼岸虚幻的梦境。嬴政手上泥俑面容百如一般,似乎从未变动。

直至有人敲响他院门。

像是花落泛起水面涟漪。

嬴政没有应声,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鲜少有人会来敲他的门,使君会用星灵之力传书给他,院门便敞开着静候其到来。就连那誓要与他一争秦皇汉武的刘彻也是直接推门而入,不会这般礼数。

可嬴政没有回应,那来人便没推门在外等候,不时再响起敲门的轻响。嬴政只好喊了一声“进”,偏过头,视线也从手中泥俑移到了那扇门。

他想看看,是谁来访。

于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门,现出门后藤黄色的身影。嬴政毫无准备地撞进那人眼中。依旧是一点泪痣点在眼下,琥珀色的眸子在一瞬的惊讶后变成掩饰不住的笑意。

一如初见,正如当年回眸一眼,便是千百年。

“陛下,”韩非勾唇,望着手上捧着泥俑怔住的嬴政,“好久不见。”

这是他们的久别重逢,而嬴政猝不及防。


等韩非撩开衣摆在嬴政制作泥俑的木案对面坐下,嬴政才回过神,垂下眼视线落在手上,说的话却是对着韩非的:“先生...好久不见。”

韩非坐定,笑道:“嗯,非刚到忘川,听闻陛下居所在此,特来拜访。”

“无妨,只是...看到先生,朕以为做了个梦。”嬴政道,手上重新开始动作,“先生来此,不必拘束。”

于是韩非抬头瞧了一眼他身后的梧桐,感慨道忘川事物的绮丽不凡。嬴政应了,二人又谈起韩非近些日子于法治得出的新见解,二人的交谈结束,院子重归安静。

嬴政没有放下手中泥俑。于他而言,即使与旁人谈天,制作也要一气呵成,不能因打扰而闲置。

可他动作慢了。韩非就坐在对面,坐姿倒是端正,嬴政却不用抬头都知道,对方正笑意盈盈的瞧着自己,那视线落在身上,多少让人有点...力不从心。

他又分了神,如今这场面让他想起人世时韩非教授自己治国之道的模样,也是如此。

只是那时韩非论法的模样严肃许多。如今韩非的模样倒合了他身为韩国贵族子弟的身份,有些闲散,不再过于拘束,不知是不是二人君臣身份已成过往的缘故。

而嬴政如今也不必再忙于政事,日日不得好梦。

尚在人世时,旁人所不知道,始皇的梦中有他少年时高俯视到的秦王城。高城上的风灌进他袖子里,吹得手指冰凉。嬴政闻到那风的味道,混杂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回过神时他脚下的土地已被无数血液浸透,粘稠肮脏。

有时他会看到赵姬,那个给他整个任人摆布的少年时期带来耻辱的女人,秦的赵太后,他的母亲,怀中抱着两个布包。嬴政梦中也冷眼看着她,看着她面对自己的命令再也无法反抗,即使是她怀里那两个死去的孩子。

有淡淡的雾气环绕着他看到的每一个人。忽略被雾气遮住的他们的眼睛,每个人的神色如常,而嬴政却知道,这些人出现在他梦中,却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早些年不相信鬼神,后来却慢慢相信了。而这些梦这些人,是牵挂人世,是不甘,亦或是来索嬴政的命。于是嬴政便好奇了,那迷雾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双注视他的眼睛?

世间欲念万种,他杀了那么多人,会不会这万种欲念都会聚集他一身?

嬴政手下一个不稳,在原本即将雕琢好的泥俑面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世人皆如此,韩非为故知,又是否如此?

韩非死后他又以其所授治理天下二十余年,回想那二十年如雾如烟,如梦缥缈。他梦到了许多人,却唯独一人始终没再入梦,未能触及分毫。

一只手按住了嬴政雕琢的手,拉他回神。掌心温暖干燥。呼吸近在耳边,声如金玉相撞,悦耳清晰。

“陛下,留心。”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韩非在他耳边轻声道。

那是故人之声,却告诉他此非故世。忘川桃花花开绵延数里,开得风雅不败,却有一处是不同的绿树成荫,亦如嬴政偏头抬眼看他,那花那树都成了云烟,唯独眼前的人尽是风华。

“朕的梦中,从未见到先生来过。”像是呢喃,嬴政道。

是爱是恨?

他无处可知,只能亲自来问。


韩非看他的琥珀色眸中一点波澜,又恢复平静,都被嬴政尽收眼底。两人对视半晌,韩非只是看他,未曾开口。嬴政却皱眉,收回视线,抿着唇偏回头放下手中事物,心里有些懊恼。

“罢了,只是...梦而已。”嬴政闭眼,像是要掩饰自己觉得莫名的狼狈,“先生只当朕说的玩笑,忘了便是。”

一杯毒酒再无他话,在旁人看来确实是帝心难测,也凉薄至极。回答什么呢,只不过是庸人自扰。

嬴政看了一眼案上未完成的作品,觉得那面上的划痕十分碍眼,要尽早毁去才好。他扶着木案要站起身,却听到身后一阵窸窣的轻响,刚要回头去看,下一刻身两侧却被人挡住,封锁了去路。后背紧贴着胸膛,韩非双臂撑着木案将他困于其中。吐息的湿热气息尽数喷洒于嬴政颈间。

“陛下命令非不曾听说,非便不曾听说。”嬴政的后背被压着,微低着头,脑中一切都化作了空白,任那人的唇几乎是在耳边轻吻般说道。

“只是非的梦中,日日夜夜都不曾失去陛下身影。”声音低缓,像是压抑。


“非听闻久梦与人,此人便是心中所念。而非所念着陛下,陛下就来了。”

“陛下不曾梦见非,是因为还心念这万千世界和大秦山河吗?”

一点湿热化作实感,触碰着嬴政脖颈。

“可非梦见陛下,却是心欲囚龙,要纠缠不休,永世不得安宁。”

犹如巨石坠地,又像一粒细小的石子投入水中,泛起心湖层层涟漪。


是温柔乡,是英雄冢。


空酒碗捧起化作指尖流沙,俗世的烟火开做忘川彼岸灼灼不灭的桃花。前世的故事终究是前世的,后世的传说也仍在被创造着。那一点故世的牵扯犹如忘川的河水入梦,终如愿以偿。

轻吻成缠绵,揉碎了一片花瓣。衣袍坠地,却落了更多的花瓣像是要掩藏二人私语,十指相扣,嬴政眼角沾湿一片桃花,眸中也清晰映入了韩非的身影。


心欲囚龙,也甘愿沦为囚徒。

从此以后,梦中除那人以外,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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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没写过车文,所以刚审核没通过这是我妹能想到的,于是删了某些细节描写。(?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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